台灣還有最近

有時候我真的在想,老天爺是不是在開我玩笑

剛畢業準備到美國,
行前準備很順利
到了美國卻成為一場惡夢

後來回到台灣準備來英國
行前準備命運多舛,坎坷到我甚至哭著跟朋友說,我覺得我應該來不了了
(因為該死的International Student Office騙我他們已經寄了offer,結果根本沒寄!!!)
最後還是來了
認識了一群很可愛的朋友
有些甚至是我過去幾乎不可能來往的類型
偷偷在這裡說,在台灣,我可以說是酒精和夜店絕緣體
要我和朋友去喝酒
我寧可外帶50嵐在家上網看漫畫
所以我在台灣的休閒活動,是看展覽,看電影,看書,看漫畫......還有馬不停蹄的工作...
不過最近嚴重過敏,我又過回酒精絕緣體的生活
但是.........當眾人歡樂的去酒吧點各式各樣好玩的飲料時
我只能含淚說:"May I have a Hot Chocolate please....."
那還真不是普通的幹............
(問我為什麼不點茶? 因為在英國點查一壺起碼要3鎊,端出來卻是熱水和茶包, 茶包我自己不會去Tesco買就好了....一大盒也不到3鎊.....而且茶包通常都是使用最差或比較差的茶葉製造....搞得我現在每次點茶之前都要再三確認是茶葉還是茶包)

雖然我還是覺得我在英國的命運很坎坷
但是和宛如地獄一般的美國比起來
英國的生活宛如開了花一般的美好
(有沒有這麼誇張....)

前陣子因為求職的問題,和家裡鬧得不是很愉快
其實不是甚麼大事
但一家人總是這樣的,吵吵鬧鬧最後又默默地和好
尤其是面對一路支持自己走到現在的爸媽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大概這輩子無法成為爸媽

因為像我這種,如果自己的小孩跟我說她愛上五五六六或是某某偶像劇明星,可能會失手掐死她的偏執狂,還是不要造孽比較好
(現在覺得我爸媽當初發現自己的女兒沉迷於一群不男不女的妖孽時,包容力真好)

不過, 總歸一句,我還是面臨了一些選擇
目前第一個選擇是留在英國
我也把簽證申請送出去了,也乖乖地開始認真地找工作
卻立刻面臨另外一種困境
就是我的英文不夠好,對於我想做的工作,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這讓我有點恐慌
可是已經一路走到這裡了,好像也不允許我後悔

那就硬著頭皮走下去吧!

第二個選擇是去中國
事實上,前一陣子和家裡起爭執的工作就是去中國
當初選擇那份工作,一是考量到發展性,二是考量到薪水
因為我想要做的工作,在台灣一沒有發展性,二薪水少的可憐

這真的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我討厭中國政府的不自由不民主
對於我這種不自由毋寧死,從開始上學就一路叛逆到高中畢業, 沒事要來無病呻吟的奮青來說
台灣亂七八糟的教育制度和三不五時出現的腦殘政策,已經夠令人抓狂了
中國的人權自由簡直是我的仇人
但是很無奈的,中國政府近幾年對藝術設計產業投注的資金和經營
(對,資金, 藝術家再浪漫,也是得吃麵包的)
是台灣藝術設計產業無法比較的
縱使我們言論比人家自由,思想比人家有創意

但是沒有空間,這些通通都是屁話

眼看著對岸藝術設計空間一個一個成立
藝術設計活動一年比一年多
(有人知道, Martin Margeila在倫敦辦展覽之前,在北京798藝術村便曾經辦過一場了嗎?
有人知道連卡佛裡有多少沒有進駐台灣的品牌嗎?)
藝術設計雜誌完全為自己國家的創作者發聲
藝術家設計師一個又一個被自己的國家推上國際舞台

我除了急得眼紅之外,還能做甚麼?
除了無奈之外還是無奈
因為我知道我不是沒試過,年輕人不是沒試過
我甚至記得,在近幾年台灣開始努力推廣農產品之前,我曾經和朋友參加過一個由政府主辦的比賽
複賽時,唯一一組被我們認為足以和我們競爭的團隊被刷掉了
(我說唯一一組足以和我們競爭, 不是我們太驕傲,是那個比賽的參賽者, 真的有夠鳥, 更鳥的是,我們最後還因為和主辦單位鬧得很不愉快,最後被做比賽~*攤手*)
那一組的主題,是藉由部落格以及寫手下鄉去尋找,報導台灣獨特的農產品,並且不定期與農人合作,推出商品或活動
那一組被刷掉的原因,猜猜看是甚麼?

評審說,你們這些七年級生,根本沒下過田,不要在這裡給我消費台灣農業!

那麼,我們現在在台灣市面上看到的是甚麼?
有機農業賣的嚇嚇叫
每一家超市,每一家網路平台,餐廳,便利商店, 甚至美妝產品,書店,都搶著"消費"台灣農業
台灣農業成為政府重點經營的形象
隨便搜尋一個美食部落格,都可以看見台灣農產品的影子
我現在真的很想訪問那位評審,你的感想如何?

藝文雜誌更慘烈
前幾天在噗浪上抱怨一些事情,感嘆台灣沒有一本好看的服裝雜誌
朋友問我,台灣的服裝雜誌有哪些?
我才驚覺,真要我數,我還真數不出來台灣的服裝雜誌有哪些
設計雜誌或許還有ppaper撐場面
藝術雜誌捨棄那些學院派的期刊論文,真正報導當代藝術的沒幾本
(台灣的藝術類雜誌簡直無聊到我翻開就可以睡著,我還寧可看財經雜誌或壹週刊)
而服裝雜誌更嚴重
撇開VOGUE和Elle這一類的國際繁體中文版
數得出來的,哪一本不是剪貼國外新聞和照片?
哪一本不是在介紹LV, GUCCI, CHANEL?
哪一本不是在看Kate Moss, 芭梨絲希爾頓, 或是孫芸芸和林志玲?
甚至,街頭服裝雜誌,十本有八本是日文雜誌的中文版
80%是日文雜誌的內容
20%是令人嚴重懷疑編輯美感以及攝影師攝影技巧的彩妝教學和穿搭技巧

而扮演國際時尚雜誌要角,身為唯一國際繁體中文版的VOGUE
照理來說,應該是台灣時尚產業的聖經
但,在我印象中,除了我準備考大學的那段時間
我大學四年還真沒有買過任何一本台灣版的VOGUE
甚至沒有用過任何一本台灣版的VOGUE作為靈感來源
而我身邊更沒有一個學生或設計師會去找台灣版的VOGUE參考
因為內容80%來自世界版的VOGUE
10%來自台灣名媛八卦, 以及令人再度懷疑編輯審美觀與攝影師,造型師技巧的照片
10%是難看到爆表,近乎賣藥的廣告
(這一點倒是和英國版的VOGUE賣房地產不相上下, 但人家英國還有i-D, FACE, Dazed & Fuse撐腰,我們有甚麼?)
難得請到捲川實花拍攝封面,結果卻慘不忍睹
(但說實在話,捲川實花在Sakuran大紅之後的作品,都滿慘烈的,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她工作多到沒時間修片,才會流出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作品)

反觀中國版的VOGUE以及日本版的VOGUE
不但大手筆的請來國際知名攝影師和名模拍照
(關於攝影師,我有時候真的會懷疑台灣人真的認識這些國際知名攝影師嗎?
因為當初我和涂在電影院看到米蘭達爆出派翠克這個名字時,興奮地小聲尖叫,結果整個戲院一點反應也沒有...)
內容也有一定程度的介紹國內設計師作品,時尚新聞, 且都還有不錯的水準
撇開我比較少看的中國版VOGUE不談,日本VOGUE還會每期附贈不同的別冊
有時候是當季鞋包目錄,有時候是童裝特刊,之前更曾經大手筆地送村上隆的DVD和Hello Kitty與VOGUE NIPPON合作的別針

在Somerset遇到的韓國女生說, 日本從二戰結束後就開始利用軟性文化政策建立世界對我們的認識, 他們經營了60年才有今天的成果
而亞洲其他國家現在正要起飛,也許我們需要另外一個60年

但是,我們今天看到了, 是中國和韓國的強盛
在西方,人人都渴望能夠去一趟中國
儘管它殘暴沒有人權
在世界級的展覽,幾乎都能看到一大團一大團的韓國新銳設計師在國家的幫助下參展
甚至連台灣人過去看不起的泰國和印度
如今都成為創意新勢力

而我們呢?
台灣年輕人努力在新興網路平台上轉貼,發表, 推動, 發聲
可是我們看到的結果是
美國人幫助台灣防守了"共匪"數十年,美國國民卻連台灣到底在哪裡都搞不清楚
英國人雖然"大概"知道台灣的位置,卻連台灣都沒去過
甚至,我們在世界上被欺負,我們的政府官員甚至無法抬頭挺胸的大聲說:
"我是台灣,我是台灣人"
不少台灣出身的大老闆, 知名人士,也甚至無法抬頭挺胸的說:
"我來自台灣,是台灣造就了我!"
不少"台灣之光", 台灣社會甚至沒有出力培育他們過
一直到人家紅了,發現這人竟然"Made in Taiwan"
才爭相報導,紅遍大街小巷
可是一回頭, 卻發現, 這個人可能根本不會講半句中文, 一年沒回過一次台灣, 沒受過台灣教育, 甚至, 台灣的消費者根本從來沒買過他的商品

而真正在台灣努力的人,卻被遺忘了

而所謂的文化創意產業,更是悽慘
從過去不被國家社會重視,到現在被嚴重消費卻沒有任何正面的金錢上或制度上,文化上的贊助
創作者除了靠自己打拼,還要面對文化定位上的壓力
有時候更悲慘的必須面對自己國家的社會,從過去繼承的崇洋媚外,沾過海水,寫著英文的東西比較讚的心理
被迫壓低自己的價值,只求那一塊麵包
現在有多少台灣服裝產業被迫渡海去對岸尋求市場?
我們這一輩的設計師,畢業了之後有多少人被迫選擇往對岸發展,賺對岸的錢,為對岸做設計?
若撇開政治社會因素不談,誰不願意去不同的國家體會不同的經驗?
偏偏我們之間的問題太揪葛,誰又能真正地拋棄歷史包袱?
更甚者,如果今天台灣給我們足夠的發展空間,誰又願意遠渡重洋喝洋墨水,橫越台灣海峽跑去對岸賣命?

媽媽問我為什麼不願意回台灣發展?
我想這是我的答案
我何嘗不想回台灣?
但想到必須面對一個枯燥無味的設計環境, 一個毫無發展性又必須作賤自己的工作,

人生只有一次,我不想浪費光陰, 要說我任性也沒關係
起碼我還知道我是台灣人,我的國家是台灣
就算我今天被迫選擇去對岸發展,這個答案也是一樣的
我不會因為要賺對岸的錢,丟棄自己的國家
不會因此抱著對方的大腿連我愛台灣都說不出口
我對得起我自己

因為,如果今天台灣出現一本,有想法,有創意, 願意為自己國家的創作者發聲, 認真經營的雜誌或設計公司
我一定拋下一切,現在立刻飛回台灣,拜託老闆讓我為他工作
(就算只給我他媽的一萬九千八!因為這種雜誌一定不會賺錢!太悲傷了!)